「丞鬼」 Butterfly Tailor
“落日沉溺于橘色的海，朝阳沉沦于炙热的爱。”
皮肤敏感性欲极强琳×沉默隐忍性冷淡丞
范丞丞从未敢肖想过明月——在明月坠落之前。
范丞丞的人生一直按照大家的期望进行着，他自己也对此颇为满意。
钢琴弹得出色，运动会总是出类拔萃的那个，学习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。范丞丞一直有对自己的人生做着规划，他对什么似乎都处变不惊，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。
“是范丞丞就不用担心。”
“是范丞丞就一切都可以做好了。”
范丞丞自己也这么认为。
名为范丞丞的航船一直沿轨进行，太过顺风顺水，以至于一丝微风便足以掀起他的阵阵涟漪。
所以当名为王琳凯的光束照进来时，范丞丞只自负地认为那是光无意义的偶然照射，才不明白那是一丝一丝早已渗透进骨髓的毒药。
高二总让人容易怠惰，班里总沉闷的不像话，却隐隐翻涌着躁动的气息。
刚分完科，也算是第一天报道。范丞丞所在的是最优班，所谓的培菁班。也许是意气或许是所谓什么，班里同学选的基本上都是老式理三科，所以班级基本上还是原班人马。
他校男女比例十分协调，但在范丞丞班却开了个玩笑，男女比例失衡的不像话，“和尚班”的名号也越传越远。
今天有新同学报道，范丞丞本不太在意，但班级少有的大美女兼范丞丞的同桌偏偏选择了文科，引来了男生一片哀嚎。
是恋爱的季节到了吗。
范丞丞不满地嗅了嗅。
“您好，我叫王琳凯。”
“过几天好像是竞赛初试。”
王琳凯怯怯地跟范丞丞打了声招呼，但谁料风声太过喧嚣。
王琳凯尴尬地坐了下来，很快低下头去。
范丞丞愣过神来，一会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。
“范丞丞。”
同桌的头更低了些。
这个招呼打的怎么也说不上好。
王琳凯长得很漂亮。漂亮形容男生总有些奇怪，但放在王琳凯身上总觉得贴切。
王琳凯是艺术特长生，学舞蹈，晚自习也总是不上，这在班里总是罕见。
少见总容易被孤立，过于漂亮的男孩总容易被非议。优等生学校生活也格外枯燥，因学习而长久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被撩拨，他们对此乐此不疲。关于王琳凯的流言很快便窸窸窣窣地传开。王琳凯似乎什么都不在意，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。
流言的真假无从得知，王琳凯很少与范丞丞交谈，从王琳凯的脸上范丞丞得不出任何信息。
「看起来十分孤僻。」
一拳打在风里的滋味不好受，精力正盛的男生们不满意于王琳凯的无声沉默。
“王琳凯，你学艺术还能考来这个班，真是厉害啊。”
王琳凯有些惊讶的抬起头。
“你不会是凭什么关系吧？”
“就像小说里写的那种不正当关系。”
范丞丞看见王琳凯耳朵变得通红，本泛起的一点点笑意瞬间回落。
“听说你喜欢男生。”
“你不会……”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，嘻嘻哈哈的人群声中，范丞丞却可以听见猛烈的心跳。
他看见王琳凯在发抖。
“那你看看我们班的大帅哥，你喜不喜欢范丞丞啊？”
起哄声突然变得很大，人们兴奋地起着哄。作势将王琳凯向范丞丞处推。
范丞丞一向不喜欢人群，也不习惯于应对这些情况。他有些厌烦地望向人群，恰巧与王琳凯四目相对。
王琳凯像一条即将干涸致死的鱼。
王琳凯本能地抵抗着，死死抓着桌子。
孤零的小鹿抵抗不住海的汹涌，桌子被掀翻在地。
“说你妈呢。”
王琳凯站起身踢了一下桌子，抓住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班级突然变得很安静，范丞丞很想站起身为王琳凯说些什么，但他张了张嘴，什么都发不出声。
这节课是体育课，班级很快变得很空。王琳凯蹲在地上，一点点收拾着残局。
或许是愧疚或许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，王琳凯的破碎感让范丞丞难过的要命。无声的悲哀淹没了范丞丞。
范丞丞俯身帮他收拾，王琳凯有意地躲避着。
“同学们是过头了，但是他们不是恶意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。”
王琳凯悲哀地望向范丞丞。
「我又有什么资格，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出这些话呢。」
范丞丞少有的慌乱起来，想把刚才的话吞下去。
“呃，我是说……”
“他们说的没错……我是喜欢男生。”
王琳凯笑了笑。
“但我什么都没有做……”
范丞丞身子一僵。他只在班里女同学的谈话中听说过同性恋，之后有上网搜过，却从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过，人们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也总是微妙。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，以至于“娶妻生子”这类老套的念头也在范丞丞的人生规划之内。
“我是很恶心。”
“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。”
王琳凯轻轻地说着，没有什么血色。
沉默吞噬了这一切，范丞丞鬼迷心窍地想给他一个拥抱，但理智的弦牵扯住他。
或许不是理智，只是所谓世俗规则。
“我觉得你什么都没有错。”
回家后范丞丞加了王琳凯的微信，朋友圈中的王琳凯和班中判若两人。
范丞丞翻看着王琳凯的练舞视频，范丞丞不是很懂街舞，但他因王琳凯而沉迷。
范丞丞很少有沉迷的事物，他总是尽力避免自己成瘾。
但范丞丞此刻觉得，偶尔脱离航线也未必不可。
范丞丞发现了他所不认识的王琳凯，有着灵气的，活泼的，有着无穷尽的好奇与精力，有着极丰富的世界的王琳凯。
范丞丞听王琳凯分享在朋友圈的音乐，发现意外的合拍。他试着和王琳凯交流：
“这个歌手是？我没搜到”
“是我。”
之后王琳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照常来上学，他依旧寡言少语，但他跟范丞丞亲切了很多。
王琳凯开始和范丞丞分享他的小世界——一些范丞丞从未见识过的新鲜事情。
王琳凯只跟范丞丞分享了很小的一角，但范丞丞感到格外的满足。
“范老师，这一题怎么写啊。”
范丞丞不喜欢给别人讲题，如今看王琳凯递来的题怎么看怎么亲切。
他突然庆幸自己这么多年的认真学习。
感谢五三，感谢必刷题，感谢教材全解，感谢……
这是范丞丞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。
别人的夸赞，无限的荣耀……但范丞丞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。
王琳凯声音很好听，范丞丞呆想着，草稿纸上画着圈圈。
“范老师？”
“我明天要出去考试。”
王琳凯收拾书包的速度放慢了些。
“去考数学竞赛初试。”
范丞丞细心解释道。
王琳凯点点头，
“加油。”
范丞丞有些说不上的失落，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冀着什么。
周六晚自习没有老师看管，范丞丞在班上自习。
一阵风吹过，窗户被轻轻拉开。范丞丞向窗外看去，王琳凯冲他摆了摆手。
范丞丞很快跑了出去。
王琳凯递过一杯奶茶。
“不知道范老师喜欢喝什么，就买了我平时喝的那个。”
“祝范老师考试顺利。”
范丞丞的笑容突然炸开，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明天非金牌不可。
虽然只是初赛。
虽然初赛没有金牌。
但范丞丞十分受用。
特别，受用。
王琳凯点点头就跑开了，回班后同学们只能看见头发打着旋的范丞丞。
「等等，范丞丞的头发是爱心型的吗？这样是不是不大符合物理逻辑……」
坐在范丞丞后面的同学疑惑地想着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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